- 五行缺鱼 -

我写得超慢超墨迹

【林方】月弯弯





- 关于这个题目,请大家一定要去听听王晰&周深合唱的《月弯弯》好吗!本深呼晰女孩实名哭泣了!


1.


方锐抱着被子敲开了林敬言的房门。

咚咚两声后,林敬言开了门。看到是方锐,林敬言的脸上有一丝的惊讶,又有一丝的意料之中。

方锐看起来颓废极了,平时精神活泼的发丝此时都没精打采地趴在头上,眉毛也不开心地皱在了一起,嘴角向下耷拉着,看起来像是一只淋过雨的狗狗,可怜得很。

林敬言拿手指头抚了抚方锐的眉头,想把那褶皱抚平。他心里的方锐该是永远笑着的,总像个永动的小电动玩具,古灵精怪的。

他笑着问方锐怎么啦。方锐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和林敬言穿着的一红一黑的两双同款球鞋。这两双鞋还是今年发售的限量新款,抢购那天他和林敬言在电脑前死守了两小时,拼尽手速才抢到了两双。他的是黑色的,林敬言的是红色的。

他看着他球鞋的鞋边儿都被他磨出了一些毛边,面儿上也是脏脏的,一层雾蒙蒙的灰。林敬言的鞋却是像新的一样,红的颜色鲜艳明亮,在他眼里格外好看。



方锐抬起头,可怜兮兮地对林敬言说林大大,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林敬言一时语塞,搭在门框上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让方锐进去。方锐早就准备好了进去,他把被子枕头都带好了,因为他知道林敬言不会拒绝他的这个请求。

林敬言平时本来也就基本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而林敬言呢,也确实没什么异义。

毕竟他也清楚,这是他在呼啸待的最后一个夜晚了。明天,他就要离开,去霸图。

再也不会回来了。






2.


林敬言睡的是单人间,房间不算小,但是林敬言的单人床只有一米二宽。两个长手长脚的男人躺在上面,实在是拥挤。

方锐却是一点也不在乎,抱紧了身边的林敬言,还舒适地朝他背上拱了拱。林敬言的肚子被方锐的凉手一冰,直打了个哆嗦。他说方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还有,你把我都要勒死了还怎么睡啊!方锐闭着眼睛回答说空调太冷被子太薄,挤着才暖和嘛。林敬言说你勒着我倒是热和,要不你放开来我勒你试试?然后他便一脚踹到方锐的屁股上,终于算是摆脱了这只八爪鱼。

他俩在床上打打闹闹好一会儿,居然整出了一身薄汗。方锐这时说林大大拜托你去拉一下窗帘,外面亮得我睡不着。林敬言无奈地给方锐翻了个白眼,起身去拉窗帘,方锐在被窝里憋着偷偷笑。



然后林敬言突然叫方锐到窗边来,方锐从被子里探出头,看见窗边的林敬言似乎被镶上了银白色的钻石边儿,描得他的侧脸特别好看。

他光着脚跑到窗边,透过那一扇透明明亮的窗户,看见了一出好景色。



那是一弯皎洁的月亮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上,像是昂贵的深蓝色天鹅绒上展示的一颗璀璨的钻石,在静静地闪着光芒。



林敬言拉着他走出房间,到旁边的阳台上。夏日的尾巴还没走,夜风也是热绒绒的,吹得很舒服。林敬言站在栏杆边,手轻轻搭在杆子上,抬头望着天空;方锐弯着腰,胳膊肘靠在栏杆上撑着腮帮,也同样看着天空。这两天烦躁的一切事物和变故的兵荒马乱似乎都被风吹散了。方锐喜欢夏天。春天懒洋洋的,什么都漫不经心;秋天太萧瑟,冷风吹得心凉;冬天则总是让人想冬眠。而夏天就不一样啦,夏天的一切都是毛茸茸的,夏天是可以拿去浪费的。

方锐热爱的夏天,是和林敬言一起大口喝汽水儿,一起吃冰棍儿,一起熬夜看球赛,一起困的不行,随地一躺就睡到天亮。他看着天上的弯弯的月亮,觉得这一瞬间真是浪漫极了,因为至少还有这一刻,他们身边还是有彼此的。那月亮温柔得不像话,把他的此刻与过往都染的好蓝。

他侧着脸偷看身旁的林敬言,林敬言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侧脸的轮廓柔和清秀,头发柔软蓬松。他说林大大咱俩这还是挺有情趣的哈,大半夜赏月呢。林敬言笑着帮方锐理了理被风吹得遮住了眼睛的刘海,说你不觉得这样的时光挺珍贵又很好吗?

方锐托着下巴的手掌出了一层湿润的汗,他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

他说,是啊,真好,真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下来啊。



林敬言听到后,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正好有一朵云飘了过来,遮住了那并不算大的弯弯的月亮。方锐看到林敬言身边那道银白色亮边也消失了。

林敬言说方锐你以后可别给呼啸惹乱子啊,方锐说知道啦老队长,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林敬言说这很难说,毕竟你的难搞在全联盟都很出名了。方锐说我心里有数,你当我几岁呢!林敬言觉得好笑,他又伸手把刚刚帮忙理好的方锐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他说你还知道你几岁啊,都多大的人了还要跑来和我一起睡!方锐不满地往旁边移了一步远离林敬言,然后又晃了晃头理头发。他说我这不是在撒娇吗,给我的老队长道别嘛。林敬言又一把把方锐拉了回来,手臂绕过方锐的脖子搭在他肩膀上,说这没啥,咱们以后还多的是碰面的机会嘛,我又不是退役了。

方锐闷头不说话,他心想,这不一样。



林敬言说,唐昊来了后你可要好好帮衬他,新来的肯定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方锐说你对唐昊怎么这么特殊照顾。林敬言说这哪算特殊照顾,前队长的本职工作罢了。方锐说你这么唠唠叨叨的个性,到了霸图怎么整啊。林敬言说我在霸图才算是真正轻松了,有老韩和新杰在前面,我就安安心心打比赛就好了。他伸出另一只手的手指点了点方锐的额头,说倒是你啊,接下来可要好好和唐昊练配合啊,不能偷懒。方锐敷衍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又过了几秒钟,林敬言说,唐昊……真的很强。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比我强。



方锐转过头看着林敬言,想看看他脸上,听听他语气里是不是有着不甘心。但是林敬言还是那种平平淡淡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不在乎,又好像什么事都看得敞亮。他觉得林敬言其实什么都知道,包括他心里面有些没说出口的心思。但是林敬言什么都没拆穿,好像有一层透明的塑料保鲜膜,把他和他都隔开了一样。

方锐心里细数这些年,他似乎独自拥有着触手可及的林敬言,又好像不曾真正得到过他一秒钟。



他重新看向了夜空,弯弯的月亮又被吹了出来,他和林敬言都默契地没说话,只是在这暖热的夜风中发着呆。满怀心事的夜晚,各自有各自的不将就。太多的无奈与失落,压得他难受。

他想以后还是不要一起看月色了。这月光太美好了,温柔得让他想哭。

实在是“月弯弯,痛的心碎了一半”。






3.


从阳台回房间之后,方锐睡得很快,即使林敬言先前完全可以从方锐的眉间和眼里看出来其实他心里有多少不愉快的难受,但当他沉睡的时候,他的面容还是变得天真又无害,柔和又可爱。

林敬言侧躺在枕头上,安静地看着身边的方锐。方锐的睫毛不算长,但很浓密,软软地搭在眼睛上。他的胸口一起一伏,浅浅的呼吸声在这个房间里清晰又平稳。林敬言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看到方锐的睡颜,他总是对方锐格外将就。

方锐爱睡懒觉,早上不起床,林敬言去叫他时总是舍不得喊醒他,会让他多睡十分钟。比赛期间待机时、坐飞机的时候、休息时间打个盹儿,方锐都可以睡得很熟。

大家都打趣方锐,能睡是福。林敬言表示赞同,这福气并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林敬言时常会失眠,性格使然,让他总是想得比别人更多更复杂,晚上入睡就没那么容易。


“真羡慕你呀,小鬼。” 

林敬言看着方锐,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喃喃道。身边的方锐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无意识地朝林敬言那边蹭了蹭。

床很挤,方锐的眉眼、鼻子、嘴唇,就近在咫尺,近到林敬言在黑暗中都能借着透过窗帘的光,看清楚方锐的每一个毛孔。两人的鼻息交缠,暧昧在发烫,感情在燃烧。



林敬言看着这张脸,觉得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

五年前还是第四赛季,他跟着经理去了蓝雨的青训营,遇见了十七岁的方锐。

在一堆年轻的男孩儿中,其实方锐并不是那么耀眼。他更像高中班上那种总是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喜欢转本子,在训练室里疯跑,拿喝完的易拉罐来投垃圾桶。他像一株肆意疯长的绿植,每天吸收阳光与雨水,生机勃勃又青涩新鲜。

看完孩子们的训练之后,他和经理最终还是选了方锐来加入呼啸。蓝雨的青训营里面真是太吵了,他索性到了外面的院子里,等着经理去和蓝雨交涉。



“为什么是我?”

林敬言在树下的阴凉地方假寐,就听见这样清脆的声音。他睁开眼,看见方锐站在他面前,天蓝色的青训营短袖显得他皮肤特别白。

林敬言反问,为什么不是你。方锐一点儿也不怕生,他径直坐在了林敬言旁边,对林敬言说队里比他优秀的人还有很多,他并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林敬言说他们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们想要的是你,只有你。”林敬言又认真地加了一句,他说的是真心话,而林敬言那温润的长相又很是有说服力。

方锐的眼睛很大,圆圆的。听到这话后,他的眼睛变得很亮,里面是属于少年那没有掩饰的,散发着草木气息的赤诚期待。

他对林敬言说他不会玩流氓,林敬言说没关系啊,我会教你的。



广州三十五度的炎热盛夏,枯燥烦闷的蝉声鸣响,手边的酸甜橘子汽水儿在噗噗噗地冒着泡。22岁的男人额角被热出了汗,白衬衫被解开了两个扣。17岁的男孩儿头顶上蒸腾出热气,短袖T恤后面被汗渍浸得颜色深浅不一。

但在这棵巨大的香樟树荫下,男人给男孩定下了承诺。



林敬言想,这五年来,他并没有教方锐怎么玩流氓。但他教了方锐怎么讲南京话,怎么修出了故障的空调,怎么去那家好吃的南京小吃店。

他带他去他小时候待过的农村里抓鱼,带他去他小学门口的电玩城里打电动,带他去他中学附近的绿道骑单车,风吹着都是杏花味的。他想把他人生中一切美好的事物与经历都与方锐分享,他想让方锐在他的家乡南京,也可以感受到这城市跳动的脉搏与温热的人情。

五年以来,方锐的面容早已失去了稚气,五官也已经长开,骨骼线条变得更流畅。他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但是又没有脱离那份符合年龄的少年感。熟睡的方锐在林敬言眼里,还是那个在蓝雨如柑橘般青涩又清甜的男孩。



林敬言的手指抚摸上方锐的脸颊,手指的温热让他的心跳加快了几下。手指真实触碰的是他这些年来宠爱、包容、珍惜的宝贝,他真舍不得在他以后离开了,这宝贝受到委屈与伤害。

这两天他思来想去,离开呼啸,让他舍不得的,也就只有方锐一人。虽然他清楚,男孩已经变成了男人,早就有了顶天立地的肩膀。可他就是舍不得,他怕方锐以后会忘记他。他会不甘心,可他明明也没有任何立场责怪。他们是队友,更是朋友,但又好像不止是朋友。

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林敬言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敬言探过去,吻上了方锐的额头。

这是一个禁忌,也是他的秘密。



因为是你啊,只能是你啊。

你生来就是有福气的人,身体健康,家庭美满,事业成功。吃饭总是很香,睡眠也是很好,梦里总是有那些奇幻绚丽的冒险旅程。

我嫉妒你,但因为是你,又希望神明可以常驻在此地,眼里有你。







4.


第二天方锐醒来时,林敬言已经轻手轻脚地收拾完所有的东西离开了。方锐往左边的被子里摸了摸,已经是一片冰凉。



他愣愣地发呆了几秒,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掀开被子下了床,在屋里书架上,那堆林敬言没带走的书后面,摸出来一个日本的御守。

那是今年春节方锐和朋友跑到东京旅游时,在一个寺庙里求的御守。那个时候林敬言的状态不怎么好,不久之前的全明星赛上被唐昊“以下克上”,让他浑身的意气和自信都削剪了不少。虽然林敬言表面上还是老样子,笑起来温和自然,正经起来严肃认真,但方锐看得出来,那张善于伪装的面具后面,到底添了多少负担。



他那时看了看五花八门的御守种类,最终选了一个橙黄色的御守。小小的布袋上,有用金线缝上的“心願成就”四个字,下方是彩线绣的龙,上面结口处有白色的云纹双结。不知怎么的,他就觉得这个御守是最适合林敬言的了。

小小的御守,1000日元,换算成人民币也就差不多六十块钱。不贵,制作工艺也没有精美到哪种程度。但是那个时候,方锐却拿着它,把它放在手心,双手合上,双眼紧闭,对着神社里那一座方锐根本就不认识也不感兴趣的神明,许下了他这一个新年最真挚又虔诚的愿望。



他希望林敬言在新的一年里,可以万事顺意,可以心想事成。



回来之后,他给呼啸队员还有林敬言都带了不少日本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有。唯独这个御守,他没有给林敬言。他始终觉得,这个御守藏着他心里的秘密与愿望,可要好好地、小心翼翼地,守护在林敬言身旁啊。

于是他就把它藏在了林敬言书架的书后面,然后每天晚上都会祈祷,拜托啦神明显灵吧,让我的林大大可以开心一点,多笑一点吧。



但是呢,才过了半年,林敬言就要离开呼啸,离开他,离开这五年的旧时光了。

方锐想,这难道也是神明显灵的另一种方式吗?林敬言去了霸图真的就会更舒服、更好吗?他真的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吗?方锐本不信神明,不信宗教,可他此时却变得谦卑又有敬意起来,因为他还想让那位不知名的大神可以保佑着林敬言呢,可不能得罪了。

于是方锐上网查了查,御守的有效期是一年。若是祈愿实现了,理论上还应该去还愿。他有点庆幸,又突然有些难过。因为这才半年多,方锐和林敬言的故事就已经结束了。还是等不到圆满,最后曲终人散。



方锐看了看那御守,橙黄色的布袋依然明亮温暖。但是他还有些话没来得及告诉林敬言。



比如他祝他一路顺风。

比如他会想他,很想很想。



他把那御守攥在手心,拉开窗帘。昨夜的弯月牙儿消逝了,南京的清晨已经开始苏醒。熹光、鸟鸣、车流、人群,一切都和他来到南京后,第一次从床上醒来看到的风景一样。一瞬间,五年的时光仿佛被压缩成了一个薄薄的纸片,顺着窗外吹来的凉风,羽毛般轻飘飘地飞走了。

这时方锐才明白,原来离别并没有长亭古道,没有煽情的拥抱与泪水,也没有孤注一掷想挽留过去的决心与勇气。只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那个人留在昨天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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